千代杵着导盲棍在大街上小心翼翼的走着，身边没跟着任何人，尽管荧想跟在千代的身后，或是让【少女】和戴因，但都被千代拒绝了...

(资料图)

“我只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一下子就回来...”

千代是这么跟荧说的。

耳边不断的传来风吹过的声音，也不断的有人在交谈着什么...如果可以，千代很想看看此时的周围，到底正在发生着些什么...

然而...命运，没有再给千代好好再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

“早知道以前就多看两眼了...”千代苦笑道。

裹住眼睛的是荧找来的上好布料，尽管千代认为这样有些过于浪费，但荧还是强硬的给千代裹上了。

身边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一蹦一跳的从自己的身边跑过，千代本能的顺着声音回过头...然而眼前只是一片黑暗，什么也没有。

“我在干什么啊...我是个瞎子啊...”

尽管内心不愿承认，但显然自己还没有接受自己已经是一个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盲人了...千代没有后悔，哪怕是只有一丝救出自己父亲的机会，她都愿意去尝试...更何况...千代已经将自己父亲的模样牢牢的记在了脑海了...十年未见，千代已经知足了...

“看着点路！”

似乎是不小心碰到了谁，那人不满的冲千代喝斥道。

“不好意思...”千代连忙站开，给那人让路。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走远，千代这才重新用着导盲棍向前走着。

“一个人...有什么好看的？”荧还是从身后悄悄的跟上了千代。

“...”千代停下脚步，顺着声音面向荧的方向，“曾经的这个时候...父亲都会张灯结彩，尽管家主大人每次都会告诉父亲，稻妻有稻妻的习俗...但父亲依然执拗的用璃月人过新年的方式过新节...”

“是么...哥哥在某些地方...就是很固执呢...”

荧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但声音却有些微微颤抖。

千代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小时候，每次父亲写对联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父亲用毛笔在红色的纸上写着朗朗上口、吉利福祥的语句时，我都会觉得好有趣...嚷着让父亲再写一个...”

荧没有回话，只是缓缓走上前，扶住了千代，继续向前走着。

已经是深冬的大街上格外寒冷，时不时有两片雪花落在两人的额头上，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两人...谁也不会想到，四国毁灭的始作俑者...就在这两人之间...

“我们现在在...？”

“枫丹...”荧回话道。

“抱歉...我这个样子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我也...不打算用之前的方式了...”荧苦笑道。

两人漫步在枫丹的街道上，千代在小说里曾经看过有关描写枫丹的情节，满满的异国风情深深的吸引着千代，就算是自己曾经的那段流浪时期，也未曾到过枫丹，如果可以的话，千代真的很想好好看看枫丹的街道...

“为什么...？”千代有些不解。

荧没有马上回答千代，而是扶着千代来到一处长椅坐下。

“不知道...也许...是看到你之后，仇恨没有那么深了...”

“我...？”

荧抬起头看着远处高高耸立的大法庭，露出一丝苦笑。

“我恨所谓的神明...她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坎瑞亚...人民...”荧的语气渐渐的低落下去，“还有我的哥哥...”

千代不知道荧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千代或许可以猜到...这应该是姑姑最为脆弱的时候...尽管这个灭掉四国的元凶说脆弱什么的有些奇怪...但对于自己这个从小就惧怕自己的姑姑，却深受姑姑喜爱的人来说...千代真的很想替姑姑擦掉她流下的泪水...如果她真的落泪的话...

“至少...我现在还有亲人...”荧用着颤抖的声音看着千代，“我还不是孤身一人...”

千代缓缓的举起手，想要默默荧的脸，却又不知道荧的脸在哪里，荧连忙接过千代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从小...我就最怕你了...不知为何，周围人好像十分惧怕你，就算问父亲，父亲也对你的事情闭口不谈...”千代摸着荧的脸说道，“果然...和父亲好像...”

荧笑着，任由千代摸着，或许是觉得自己摸的有些久，千代放下手，缅腆的笑着。

“多摸一会儿也没关系...”荧说道。

“不...这样就够了...”千代摇了摇头说道，“那...你想怎么处理芙卡洛斯...”

荧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的吐了出去，眼睛有些失神。

“我清楚我正在做的，是自己哥哥最最讨厌的事情...无论是蒙德、璃月、稻妻、须弥，还是现在的枫丹...都曾经是哥哥旅行过的地方...在这里哥哥有许多的朋友，旅伴...都是哥哥珍惜的人...”

荧缓缓的说道，表情有些茫然。

“但...正因为如此...虚伪的神就更不应该出现在哥哥的身边...就当是我为我自己的暴行找的借口吧。”荧苦笑的说道，“和摩拉克斯以及巴巴托斯不同...现在的神并没有参与到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中，我杀掉那两个神，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是直接犯下罪行的罪魁祸首罢了...”

千代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听着。

“但不代表她们不用为前代赎罪...前代犯下的罪也不会凭空消失...”

“那你呢...？姑姑...”千代对荧说道，“姑姑你难道不认为自己是在犯下新的罪么？”

“小千代你怎么看呢...”荧笑着看着千代，“或许...每个世界的我都在重复着做着同样的事吧...但你是特殊的...或许在无数条时间线里，也只会有这么一个你...”

千代咬了咬嘴唇，毕竟此时只有千代自己知道，在其他世界里，还有着刻荧和绯空这样从小生活在充满爱和幸福的环境里的“自己”...又或许，在无数条时间线里，在无数个和自己相似的，有着异世和此世的血脉的人中...只有自己...遭受着如此悲惨的命运...

“你憎恨神的原因...是什么呢...？”

回想着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或许只有和父亲和家主大人在一起时的生活才能算得上是快乐和幸福...千代不禁有些悲哀...就算自己现在立马死掉，唯一还能称得上感到遗憾的，也就是那段回忆了。

见千代没有回答，荧也微笑着摸了摸千代的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理由吧...到了憎恶神明这个境界...想必...”荧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千代的头，另一只手却暗暗的攥起了拳。

“当一切都结束后...姑姑你想干嘛呢？”千代低声问道。

“我啊...大概就是继续和哥哥一起去别的世界了吧...”荧看着天空说道，或许是察觉到了千代的失落，荧随后立马补充道，“当然还要带上我们的小千代啦~”

千代愣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一抹微笑。

“哈哈...如果是那样的话...自然再好不过了...”

即便这么说，千代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概率小到几乎不会发生...即便自己拥有一半的异世血脉...但自己另一半的此世血脉或许也不会让自己离开...

终究...无论是哪个世界...都不会有自己的位置。

同样，就算荧这么说，荧自己也很清楚，小千代...能和自己一起前往异世的概率也很小...

“父亲和姑姑你们的寿命都很长吧...五百年前的那场战争姑姑你都亲历过了，而我不过活了二十来年，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千代哀伤的笑着，“我应该...是走不了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千代看不见荧的表情，但手背依旧可以感受到一滴又一滴热泪...千代清楚，这是姑姑滴落下来的...

“放心吧，就算你们走了，我也会坚强的活下去的...”千代对着荧的方向挤出一个微笑，“这是我答应父亲的约定...”

荧依然没有回话，只是千代手背上感受到的泪水越来越多...

千代心里何尝不是撕裂一般的疼痛呢...留自己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然而就算是自己看不见父亲离开这个世界的瞬间...自己也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在父亲离开时，给予父亲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如同父亲曾经经常露给自己的那般...

“那...那你...有没有想好...以后...以后怎么办呢...？”荧用已经抑制不住的哭腔说道。

千代叹了一口气，低着头。

“总有办法的吧...再苦的日子也熬过来了...”

可以听见身旁的啜泣声，荧在尽力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尽管早已泪满衣衫，却依旧不愿意在千代面前哭出来。

“姑姑...姑姑会想办法的...姑姑不会留小千代一个人的...姑姑会...”荧紧紧的抓着千代的手说道。

千代也回握住荧的手，实际上，千代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荧...那就是自己神之眼的事情...之前看似轻易的击败了雷神，实际上就算是已经如此虚弱不堪的雷神，自己也是付出了很多次死亡才换来的结果...千代不清楚，自己还能重来多少次，在面对最终敌人时，还能不能够活到最后...

“姑姑...我想...求您一件事...”千代低声对荧说道。

“说，姑姑一定答应你！”荧立马说道。

“万一...万一我没能...”

“住口！！”荧立刻打断千代说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姑姑还要带着小千代离开这个世界呢！”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都会活下来的，我，你，还有哥哥！”荧打断千代说道。

“姑姑...”

“没有万一！你不会死的！”荧抱住千代痛哭着，泪水打湿了千代的肩膀。

千代有些慌张，印象中，这是姑姑第一次情绪如此失控...姑姑的哭脸...千代实际上还有些想看看...但可惜...

千代回抱住荧，低声说道。

“如果...我死了...记得告诉父亲...她曾经有个女儿，不顾一切的想要找到他...还有...我爱他...”

荧抱着千代痛哭着，千代也抱着荧流着泪，泪水打湿了裹着眼睛的布料，即便是再高级的布料...也会被泪水浸透...

时已近零点...这是璃月的海灯节...新年的前夕...

枫丹却没有心思过新年...毕竟每一个枫丹人都清楚，毁灭的风即将吹到自己的国家...枫丹的神明也非常的明白...

“我清楚我不是什么好人...因此就算是死亡...”

“我也坦然接受...”千代心里如是想到。